6/21/2012

台北之旅 (3)——偽文學少年,Altia,在台北

0.
人們說,去旅行能讓你輕鬆,享受人生;會這樣說的,大部分都是屬於旅行社和有這種經驗的旅客,而他們會說的,總是在強調目的地那邊到底有多少陽光與海灘,到底有多少方便而自助的旅遊設備,到底到了那邊以後能怎麼樣放開心情的去大玩特玩。

但他們從來不提,到底旅行前,你會為了證件和旅行的細節而傷了多少腦細胞;他們也不會提,這趟旅行到底有什麼交通問題、當地的物價和花費到底會有多高,要達成「陽光與海灘」,到底背後還有多少的代價要付出,還有言語不通,說話聽不懂,搭車找不到車子的等等問題。

你可能會說,「既然是錢可以達成的問題,這就不是問題了。」

這句說話沒錯;但如果我真的有那麼多錢,可以在台灣用錢來解決這些問題,我也不會去台灣,而選了去日本了。

因為錢的問題,我在第二天的晚上,睡不著。

這並不是因為我不夠錢用,實際上,在台灣兩天,我用錢的速度極快。兩天台灣之旅,為了朋友買手信等等,大概花了我兩千台幣,再加上鍵盤的一千多台幣和四千台幣的書本、小說和吃飯等等,以及是一千多的車費等等(注意的是第一天我搭了多程計程車),在當時我還剩下大概四千,快要五千台幣左右。

在機場,我兌換了大概三千五百塊的港幣,找零和計算手續費以後,我大概拿了一萬三千多的台幣,而我目前還有四千多台幣,只要我明天按照計劃——我明天只用一千多的台幣,留下三千七百多到八百多的台幣(在我當時,我記得當地機場的兌換率是3.74,當然之後查了一下,我才知道機場的兌換率有點低),這能方便我在香港拿回一千港幣,湊整數。

留意的是我從來不是「不夠錢用」,我只是為了堅持方便兌換台幣給親戚而已;但當然,這種不必要的堅持,在我的眼中看起來,其實不怎麼樣重要,就只是一點我需要留意的地方。

有朋友覺得我這樣住個酒店,在台北找到那麼好的地方去住,是程稱得上是奢侈的旅行,但他還可能還沒看見我當日在旅行社如何拼命的要求比較便宜的酒店和房間,訂的酒店已經是可能範圍內最便宜的一間,也沒看見我怎麼樣要求最便宜的機票,就連吃的東西也不是怎麼樣的名店,主要買的都只是一些在香港不怎麼樣會買到的CD。

出國了還要像是一個寒酸書生一樣,算著自己到底怎麼樣用錢,這就是我的台灣旅行了。

不管如何,當天的晚上,我好好的計算好所有的錢和問題,甚至連酒店那兩百塊租用上網網線的錢也計算在內了,想了好幾遍到底第二天的錢要怎麼樣花以後,又想了好幾遍,到底回家以後要怎麼樣寫這篇遊記,怎麼樣寫什麼…………直到我實在想到我覺得很煩操了,我才開始停下腳步。

想那麼多幹啥?要花的錢就花啊。旅行也不對自己好一點,還要找什麼時間呢?

然後我就懷著這樣的思緒睡著了。

1.

記得兩天在酒店房間醒過來的方法都相當有趣。第一天在酒店房間之所以會能在深夜兩點睡覺,但在第二天的八點起床,只是因為酒店跳制停電,房間的冷氣還有燈光等等都停下來了——而在reception的先生打了一個電話到房間。基於我在香港對電話聲有自然應對,聽過了電話以後還在無意之間叫醒我,讓我能趕上在九點前收回來的早餐時段。

但,要我在香港八點鐘起床,是件不可能的事情。

第二天的起床更加戲劇性。我在床上睡著,結果睡到七點多以後突然無意之中彈起床——注意,是真的彈起來,突然七點多撐起被子,起床,拿起在不遠處放著的手錶,啊,七點多了,起床了——然後就極為突然的起床了。毫無鬧鐘,也毫無人吵醒我,但我自己自覺地醒過來。神奇。

隨便在酒店吃了那邊的早餐以後,我想了一想,今天早上還有大概半天時間,我應該要去哪裡呢?要去台北的其他地下街、商場、甚至說Animate等等地方買東西,則是肯定沒有那麼早開門,也就說我這天早上不能買東西;博物館等等的我則是幾乎沒參考過資料,也沒看過什麼預先的入場費資料,假如入場卷超支,還要浪費時間,這就得不償失。

想了一陣,我突然想起,在不久以前有關於台灣一文的留言,有網友叫我去台北的孔廟參觀;恰巧我這個時間也沒有什麼好做,在林森北路跑過去搭捷運、去孔廟那邊也不難走……那,既然如此,就索性去孔廟吧?

我想了一想,拿著手上的地圖,在毫無計劃之下走到捷運站,然後搭了幾個站的捷運,在紅色線上搭到圓山站下車,再走了大概十五分鐘左右的路程,相當快就走到了孔廟門前。

我並不特別崇拜孔子,也不是特別喜歡中國文化的那群人,實際上我的中化和中文能力一直都很差;但去孔廟的決定,和這些都無關——我只想要體會一下台灣另外的一面。在台灣過了大概兩天,我除了是和幾個朋友見面、吃飯、買東西、買更多的東西以外,基本上來到的地方,都沒什麼台灣的感覺。真的要形容,「台灣」這個地方也只能說是一間很大的百貨公司而已,而這並不是我要去旅行想要找到的東西吧?

我對孔廟的希望也很簡單。就只希望,孔廟就只有一個孔子像,幾個香火爐,還有人在拜祭等等,和香港的黃大仙或者是車公廟的類型差不多就好;畢竟在我心目中,廟宇等等從來不是「旅遊觀光點」,而只是一個應該是被當地人參拜的地方。

到達了以後呢?與其要稱這做孔廟,倒不如說要稱作孔子博物館,要來得更好。
四周的確有不少有關於孔子的展品,介紹孔子的生平絕學,談及有關六藝,各種古文等等的展板,我也有略略走了一個圈——但我來到孔廟,對這些東西並沒有興趣。我只想找到孔先師的尊容,敬拜孔子,畢竟我所理解的「孔廟」就是那麼簡單。它並不是——也不應該是一座庸俗的博物館,而是一座讓遊客自己感受,一個能讓遊客自己體會孔子文化的地方。

但這連孔廟內裡的內堂也走不進去。遊客們就只能從外面瞻仰孔子的尊像,隔了好幾步以外才會看見孔子,我就連內裡有什麼裝潢和修飾也沒能看清楚;作為一座廟宇,我卻嗅不出半點的香火味,是件很讓人失望的事情。

或許這只是出於我個人對「遊客區」的厭惡,但我覺得這些東西和展板,讓整所「廟宇」庸俗化,變成一個簡單的遊客景點,而失掉了背後我想要找的那種純真和文化的味道。而我的確因此而覺得相當失望。

從孔廟走了大概半個小時,我決定就這樣回酒店,卻在回酒店的時候,偶然看見有一群遊客在旁邊的廟宇路過觀光。略略上前聽見幾句日文,在再好奇之下,我跑上前略略看看內裡的內容。
——內裡煙火漫天。廟宇的參拜殿沒有裝上任何古怪的圍欄。旁邊有香油箱、工作人員在折疊契錢等等,中間正殿的香火鼎盛,比不上香港的大廟,但總有作為一座廟宇的條件和感覺。

比起旁邊亂七八糟的孔廟,這更能稱作是一座真真正正是廟宇的地方。

略略走了一下,拍了一兩張照片以後,我不由得的在心底內感嘆——這才是真正的廟宇。

2.

從孔廟走回去車站,來回的路程其實還是差不多。孔廟附近其實還有不少類近形式的廟宇,部分和孔廟一樣,專門做遊客的生意——部分則是貨真價實的廟宇,毫無花巧,也不是為了遊客而建,更不會出現幾個奇怪的展館,問道你「你知道孔子發明了勾股定理嗎?」之類的東西,這就是真正的廟宇。

只是,從孔廟回去酒店之際,我突然肚痛。

出門旅行,除了怕沒錢,沒時間外,還怕身體不舒服——而很不幸的,我今天要遭遇上這三個情況。

我在不遠處已經看見捷運站,但問題是我實在很不舒服,連多走幾步路也不想走,只想找個洗手間先解決自己的問題,或不,索性就這樣回去酒店,去休息個上午,先檢查一下在上午的行機等等。再加上我的雙腿實在很累,也不想多走太遠了,就只能這樣做吧?

隨便在路上找了一架小黃車以後,我躺進去小黃車——「司機,麻煩你,我要去西門町的誠品書店。」

為什麼不會先回去酒店?這是因為,我還沒買好所有的手信。我只買了大概幾份的手信,但我還沒幫特別的網友和幾個朋友準備手信,這還是因為昨天我還沒能找到讓我滿意的手信,再加上我知道誠品應該有一點我能買的東西——故此就先去誠品找個下腳點休息一下,等待沒什麼事情了以後才跑回去酒店拿行李。

但,當司機車子到了誠品以後,我又發現——這地方我沒來過啊?

然後我就意識到自己犯了兩個很大的錯誤。

首先,我從來沒有去過西門町的誠品——在昨天因為去西門町附近的Animate,路過的中山街誠品,其實是叫做「誠品116店」。對方將我送到在西門町內的誠品店,這不能說是對方的問題,就只能說是我記錯的名字,所以才會產出這樣的問題。

其二,這時間的誠品沒有開門。在台北會開門二十四小時的誠品書店,就只有敦南的總店以及是另一間比較大的書店,像是西門町這種次級的旗艦店,根本不會開門二十四小時——而我在早上十點鐘去還沒開門的誠品書店,這……這……這不是浪費時間和計程車錢嗎?

我看著計程車跳的咪錶,又意識到在昨天晚上計算旅行花費的瞬間,我根本沒有預期過今天會乘計程車去西門町、沒預算過自己會有這樣的一程車子——又是,一重失算啊。

「那司機,你載我回去林森北路吧,我在那邊回去酒店休息一下好了,我真的很不舒服。」

計程車結果買單快要三百塊台幣。我在心中將這兌換成港幣,但計算了很久也不知道到底是多少錢——然後我轉換了一個角度想——三百塊就等於說三枚的同人CD啊,三枚CD啊!那是足足三枚CD的價錢啊!

再見了,親愛的CD啊。讓我們下一次去台灣再會吧。

3.
回到了酒店略略解脫一下,整理了行李以後,其實已經大概十點多,而十點多嘛……唯一會開門的地方,就只有台北的Animate。

好吧,我又去了,不過那只是因為我想在那邊買一本昨天猶豫的小說,買過小說以後還是安分的回去台北鐵路站,然後打算去台北車站附近找手信。

話說,在我的第二天買手信過程當中,由於那邊實在沒什麼適合的手信,對方則是推薦要到台北車站的站內商場,去找其他類型的手信,順帶我也能逛一下台北捷運站的商場,順帶去誠品書店買點手信。

十點多快要十一點左右的捷運站商場,人流還不算太多。儘管街道上挺有名店街的感覺,但買的東西和價錢等等,其實對比起香港尖沙咀要來得便宜,所謂名店街的價錢,對於我這種香港人來說,其實還算稱得上是親民。

路算是光線充足而方便。雖則地方並不算很大,但卻是眾多日走過以來最接近是「大城市」感覺的一個地方;但在台北的車站商場附近,我實在不知道要吃什麼,買什麼手信——我只知道,總不能留待回到香港或者是在桃園機場吃,畢竟機場吃飯的價錢,一直都是比較貴。

台北車站的那個商場,原來正正就是誠品集團管理——雖則我實在不知道到底真相是否如此,但我看見誠品的字樣在商場的前門出現,這我知道也應該沒什麼錯。順帶去誠品逛了一下,雖則沒有買書,但倒是為朋友買了一點手信。在路旁看見有間買手信的餅點、Mister Donut,也走進去買了一點手信。
路旁的東西選擇還算不少,日本菜、意粉等等選擇都有,但到來台灣,感覺上我沒真正吃過一頓稱得上是台灣當地的地道飯菜(而我不想要在這時間才回去西門町吃飯),在沒時間的情況下,也就只好在八方雲集吃了一個台灣的牛肉麵;這個一百四十塊台幣的牛肉麵,雖則分量不怎麼樣充足,牛肉也只有三塊,湯和麵條的比例也不怎麼樣成正比——這頓「豪華」的牛肉麵,卻諷刺地成了我在前往機場之前,吃過最貴的一頓飯。

飯也吃完,東西也買完,我頓時決定動身回去酒店,準備收拾行李。附近打了一個圈,想要找的東西大致上都找到了,頓時決定搭捷運回去林森北路的酒店。我知道酒店應該是一點鐘要Checkout,所以先預十一點鐘回去酒店、買杯紅茶,在房間開著冷氣,好好的和大家討論一下今天和最近的新番等等——那瞬間,我還在想,我應該為自己預算了一個相當充裕的時間。

但事情又在一次不如我預料的發展。大概十一點多回去酒店,路過櫃檯,櫃檯的先生頓時向我說——「Checkout 的時間到了」。正當我打算問他其實不是一點才Checkout,我才想起,記錯的原來是我!

還好行李一早已經在昨天晚上睡覺前收拾好,那是為了確保我今天不會花太多時間整理和煩惱行李怎麼樣放才好,預防我今天會睡過頭,結果只能在趕忙之下收拾行李的一手。有些時候,去旅行就是要有著這種第二手的準備,才會不會讓人在臨急之下遇上問題。

我拿著三袋的戰利品,看起來還是有點滑稽,最後還是不得已的需要搭計程車去車站找接駁的巴士,也有點後悔自己為什麼沒去買一個行李箱;但還是對自己的安排和自己買回來的東西,大致上感到滿意。

4.

在香港準備旅行的時候,旅行社給我訂了下午六點鐘機票,並且告訴我,要在四點鐘到達機場。

酒店的職員則是告訴我,假如我訂了下午六點鐘的機票,也就意味著我要提早三個小時出門,大概下午兩點到三點要出門台北西站,找轉折到桃園機場的巴士。

但我在酒店的大堂那邊坐了一個多小時,用手提電腦上網,實在有點不耐煩。這段時間太短了,兩個小時要極速的去一個景點,回來,就只能走馬看花的略略看一下,而且以酒店和捷運站那驚人的二十分鐘距離、再加上我實在不想再浪費非必要的觀光交通費,也就留在酒店上網。

但上了一個多小時以後,我的手提電腦開始沒電;要看的東西,沒追回來的新文章,也大致上追完了,十二點多,我就決定要從酒店出發,跑去車站,也很順暢地在車站那邊找到巴士。

談到這裡,又不得不為各位先停下來——大家有聽過深夜特急這本書嗎?

這本,或許是我在旅行上,唯一一本有吸取過知識的旅遊小說。

作者是個日本人,打算拿著一千塊美金,用陸路的形式從日本出發去倫敦,沿途則是途徑香港、澳門、新加坡、馬來西亞,一直走到印度、中東,最後到了歐洲,在路途上則是一路遇上各種各樣的人。

我沒有一千美金,但我知道,以如今的環球匯率來看,就算是以Backpacker(也就是所謂的背包客)的形式環遊世界,一千美金環遊世界,接近是不可能的事情。更何況的是,我並不是旅遊家,我並沒有這樣的毅力,能拿著那麼少數量的錢環遊整個世界。

但有一點是在書上學回來的:出門以後,所有旅遊家的國籍,都總是一樣的。這點從書中出現過不少次,來自旅遊者之間的對話,大概清晰可見。

從台北車站去桃園機場的這程巴士,正正就是一次這樣的趣怪之旅。我坐在車頭部分,將行李和手提電腦等等放在我的旁邊,自己則是拿出剛在誠品買的《愚者的片尾》來看;這時候,在車子不遠處剩下的,就只有好幾個在香港來的男人。從語句和語調、還有提及老婆、長相等等,或許這群人大概已經三十多四十歲,就幾個男人來台灣旅行買電子產品吧?

車子還沒開始走,我還沒拿出小說來看,旁邊又多坐了幾個女人,還多了一個女人,看起來一臉茫然的拿著車票,跑上來車子問道說,”is this the bus going to this place?”

她的手指上指著她手上的車票,上面清楚寫著是桃園機場。那瞬間,我並不是刻意想要炫耀英文,也不是覺得自己的英文很好,但我的腦海頓時像是有什麼被打中,突然從在這三天積累的國語機關,一口氣的轉換成英文——然後開口就說——

“yea yea yea yea, it is. But we have a lot of bus going to the airport, and this one cost 95 dollar. How much did you buy the ticket?”

只要無視掉所有文法上的問題,大致上大家都可以明白我想說什麼。對,從台北西站去桃園機場,有好幾個巴士車站和站頭,但每一個車站的車資價錢、出發時間等等也不同,收費也自然不同,這程車子九十五元台幣,對方上錯了車子的話,自然不行了。

那個女生略略的想了一想,然後開口說, “no, I bought my ticket for 125 dollars.”

這時候對方拿出車票,我還以為對方真的搭錯了車子,於是開口又說了,”then you’ve come to the wrong car. you should come to the other car. look at the ticket and see which bus you belong”

對方又很疑惑的看了一下,然後卻再三強調自己沒找錯車站。此時旁邊坐著的阿姨頓時開始用國語插話,我則是詭異地充當著翻譯,用不怎麼樣流利,有相當多香港口音的國語,大致上講出對方要找巴士去桃園機場,但買了不同價錢的票。這個當地人略略看了一下票以後,卻已經知道是什麼事情——

原來對方買的是連帶其他車子前來這個車站的票,包括了上一程的巴士票、再加上這一程的桃園機場票,這張聯票合起來是一百二十五塊,所以她沒有上錯車子。聽見結果以後,我又頓時要充當翻譯,將沒搭錯車子的結果翻譯成漏口的港式英文,說著 ”wright wright, you are on the right bus, no need to move.”

後方的那幾個男生好像是在碎碎念,談論著有關這段古怪的三國對話,以及是這個香港小子的港式英文口音。雖則我不禁說,平常在一般情況下,我的英文口音會來得純正一點,但我還是不禁在腦海中想像,假如這段對話被我的英文老師看見,我會怎麼樣被對方笑死。

但對我來說,我反倒是不怎麼樣在意這些小事。畢竟就算我的英式口音說得再純正,但對方聽不懂我在說什麼英文,這和他國的語言,沒有分別——更何況我並不是說英式口音出身,我只是一個不怎麼樣純正、說美式口音的普通香港學生。

語言這回事,只要大家聽懂、大家都聽得明白就好。純正與否,又有何干?

5.
巴士一路離開台北西站,我還沒開始看小說,於是和身後的那個女生聊了一下,才知道原來那女生是韓國人,和我一樣一個人去旅行,沒人陪伴。儘管我不怎麼樣喜歡韓國這個國家,但我沒在表情上說出來,也沒對著對方的面前,批判對方國家最近又鬧出了什麼笑話。這是因為,「旅行者」,或者是「旅客」這件事,本來就沒有國籍可言,大家都是同一國的探險者,大家也應該是要互相依靠,互相依賴,而不是為著國家之間的衝突而彼此牽起罵戰吧。

列車停在一個酒店站的面前,上來的是一雙白人的乘客,繼續是因著不知道怎麼樣付錢而感覺到很困擾。我指著價錢牌,無聊的向對方展示著這車子的價錢,是在路途上車一個人九十,不設找續,結果兩人就將兩張一百塊的投進去,旁邊的位置則是多了一個女生。

她看起來比我要大,皮膚也要比一般的黃種人要白,但對方說自己是台灣人,講的是流利的國語,而且是道地的台灣人,說自己要去「okinawa」。雖則我手上在看的是最近播出的愚者的片尾,平常也有看動畫、會聽懂一點日文……但卻在那瞬間短路,沒能知道沖繩就是Okinawa的簡稱,還得對方解釋。

看著台灣的女生,這瞬間我突然閃過昨天晚上在MSN上和大家聊過的對話。

在我所入住的酒店下,除了是有別的時鐘酒店外,還有一間在地底下的夜店,而昨天晚上則不知道大家是基於好奇的心情、還是說只是無聊找事做,逗趣等等,於是在M群上慫恿著我去樓下的夜店尋花問柳——反正我也夠十八歲了,就算要上床也沒關係,對不?

我當時倒是沒想過要在台灣做這種事情。儘管我知道酒店會提供安全套……但這些根本不是問題。重點是,為什麼我要在台灣找夜店?是因為台灣的女生特別漂亮,我在香港單靠右手找不到安慰嗎?一點點吧。實際上台灣的女生相當不錯,雖則樣貌不算很強,但卻是隨街找一個女生都能當女朋友的程度,這只是因為台灣的女生會穿衣服、也會保養皮膚,頭髮也留得長長的,長的水嫩可愛,全部都是我喜歡的類型。

但我不覺得我會在夜店找到一個清純的女生。儘管我並不是那種會介意自己的女朋友會不會是處女,對方的第一次必然要給自己的人,但我不覺得,我在夜店會找到清純。

我不介意在夜店找一夜情,也不介意在異國歷險,或許我會找到性愛,但我找不到可愛和純真的愛情——而我介意。

我並不渴望洩慾和性愛,為此而瘋狂到這種地步,也沒覺得為了洩慾,我要花幾千塊去找一個接近是兩倍年齡的台妹去幫我洩慾。

這是我在車子上搖了快要兩個小時以後,所得出的結論。

6.
桃園機場並不大,是個單線走的地方。拿著行李和行李車,將手上的一袋CD、小說以及是另外一袋的衣服和小量手信寄運,Check-in以後,我拿著手提電腦和必備的手提包,走向機場登機、辦理普通的登機手續。

直到我發現,我到達機場的時候才兩點多快要三點,但我的飛機六點才到。還有三個多小時的時間,我手上還有一台手提電腦可以玩,我就這樣坐在登機閘口前,在另一班航機來之前在玩電腦、看昨天下載下來,但卻還沒有時間看的魯邦三世。結果手提電腦隔了不久以後就開始沒電,在沒辦法之下我也只好關掉電腦,再拿出手上的小說來看。

愚者的片尾看到謎底前也讓我打住了。我想了一想,再串聯起在官網上看見過奉太郎的點子宣告失敗的宣傳字句,頓時開始猜測為什麼奉太郎的答案會爛尾收結,被千反田等人宣告錯誤,真相又到底是什麼。但我猜想了大概五分鐘以後,又發覺其實前者的答案相當容易猜出反駁點,就只是謎底到底是什麼,要怎麼樣破掉Mystery的密室,這些倒是完全沒有辦法。

這時候,登機的旅客開始漸漸上機,但旁邊負責登機的空姐,卻在電話裡面吵吵鬧鬧的大喊。我收起手上的小說,故作不為意的在玩電話,頓時發覺原來那是因為某個清潔的大姐,在對方警告之下還是跑進去上落客人的禁區,如果被發現了可能要被航空公司等等因為沒關好門的原因,而罰個幾千萬。

當然這些都只是對方在電話裡面說著,實際如何我實在不清楚。隔了好幾十分鐘,清潔的小姐被叫了過來,然後被對方的空姐罵了一頓;但當那幾個空姐開始散去、準備下班之際,還在掃地的那幾位阿姨則是換過來,在暗處回罵對方。

這證明了什麼?或許台灣人也沒有遊客想像中的那麼親切,只是一群普通人而已。

最起碼,那位空姐善意呼喚,問及我需要上機之類的友善語調,還有那個清潔大姐輕快地說著「那個人很生氣啦。」,然後對我打招呼,對我說「玩得高興點」的事情,總是不會出現在這兩個人的對話之中。

這讓我想起今天走地下路的時候,在地下通道所看見的,那一大堆躺在地上,無家可歸的禿衣老人,就只能住在沒什麼人會走過的地下通道,躺在內裡睡覺。這情景在香港的隧道,也不是沒有發生過,然而部分的所謂乞丐,實際上卻只是靠演技為生的假乞丐。會真正可憐得住在城市的角落,睡在隧道而沒有去收容中心等等,少之又少。

對比起在這三天看了那麼多對遊客的善意對待,我固然感激台灣的各位對我的招待;但我想,台灣人也是一個正常人,就算是在遊客面前會盡量展示出自己國家優秀的一面,但這普通的七情六欲和邏輯道理,還是不能避免的事情,而台灣人也不是聖人;台灣也有其不光彩,對遊客來說不可思議——或,準確點說,其實任何國家也有的貧民區和這種角落。而我一直以來在這三天所見的,都只是這個城市的其中那麼一丁點兒最光彩和光鮮的部分而已。

我沒有為此而悲傷。也沒有因此而悲春思秋,要拍張照片來證明這些不幸。這些經歷只告訴我,台灣和香港也是一個普通的國家而已。

7.

旅客漸漸散去,空姐也走掉了,掃地的大姐們也走了,整個登機室再次空無一人。我將手上在玩著的電話收好,時間才不過四點多,距離登機還有快要兩個小時。
心想這樣等下去,似乎也不是方法,自己也總會有肚子餓的時間,於是還是在機場那邊吃了一個意粉,也就是上圖。這意粉或許是我吃那麼多天下來,最貴的一頓飯,吃了兩百台幣;但問題是,這意粉也是我兩天吃飯下來,最難吃的一頓意粉。

世事真諷刺。

吃了意粉以後,我還有大概兩個多小時。我時而在機場那邊的金石堂書店看書(並且發現愚者的片尾在台灣所有大書店都會有售),時而借用了一下桃園機場在走道上的電腦(打字超慢、而且鍵盤的Output速度慢得實在可以),最後還是感覺無聊過頭,頓時開始後悔——為什麼我會將手上的那袋小說寄倉呢。

當飛機第二次延誤,從六點前登機延誤到六點半左右才能上機的時候,我越是覺得後悔自己那麼早來機場的決定。

我應該要多花一點時間,將行李放在酒店的大堂,先出門去吃個飯,或許還能去台大打個三鳳半莊回來,才拿著行李離開台灣也不遲;而我在機場,就這樣浪費了接近三個多小時的時間,坐下來,拍照,看書,找書,吃飯,上網,用電腦,這些是毫無效率的行動。

機場有幾個可以讓電腦充電的插口,我當然不會放過,順帶充了一下電,又無聊得拿了手提電話上那我從來不會玩的碰撞球遊戲來玩——直到六點多快要六點半,當機場的工作人員開始宣布可以上機,我才關掉電話,上機。

想著想著,將行李放上飛機箱上,前排的一個女生打算將行李放在我的架子旁邊,但我怕旁邊有人,於是拒絕了對方。事後我很怕會惹人不快和不便,再加上旁邊真的沒人坐,卻讓我反問對方要不要放回來——想當然對方沒理會我,這或許在旁人眼中看起來是很少的事情吧?但卻讓我則是開始想著許多問題。

到底我這樣做沒問題嗎?拒絕對方放行李是正確的行動,但卻不方便別人。一本正經的這樣拒絕對方,毫無人情味可言,又真的是我最應該要做的事情嗎?

和我一直以來想過的眾多問題一樣,我不知道答案。

到底我這趟旅行是為了什麼而來?我不知道。直到這一次回程以後,當我能坐在自己的電腦面前,打著這篇遊記的末稿之際,我也不知道,到底當初是因為什麼而去台灣。或許是因為日麻。或許是因為要見識世界。或許是因為我單純想要去旅行,想找一個所謂的大城市去,所以就選了一個比較便宜的地方。不管原因是什麼,結果卻是很明顯的;台灣一程反而讓我見識到香港有多宏偉和多厲害,香港的所謂「夜生活」到底有多夜,還有反過來讓我知道,香港到底是一個怎麼樣的地方。

這種對自己所居住的地方的自覺,是我在出門去旅行之前,所沒有預期的事情,也可以說是我這趟旅程之中,最大的收穫。

要準確點形容台灣這個地方,我會覺得像是一個幾國之間的大熔爐。他有香港一樣走得快、追求效率的人群和步行街,也有澳門那接近是瘋狂的摩托車,毫無章法的交通燈位過馬路,以及是澳門的巴士等等,也有深圳的樓宇建築、路牌、車輛以及是那幾乎是和深圳地鐵同一個系統的捷運。

但台灣卻不及香港。與其說不及,台灣更像是一個在追趕香港,但在很多方面上不夠香港瘋狂的地方。沒有夜街。沒有通宵達旦。也沒有貴價的高級料理。雖則這種生活模式,比不上香港的瘋狂和神經病的程度,但,卻是一個,適當的緩衝點。

飛機送來飛機餐。我將手上播放著的耳機擱下,拿出電話播放著曲子——

押し寄せる黎明 
月はもう見えない 
ここから始めよう 
今日と明日 

さようなら 見送る影がやがて白く 
優しい時の中へ消えて行くまで…

Kalafina - 明日の景色 
再見了,台灣。

願我將來有機會,會再回來和你見面。 
End of the phantsm.

3 則留言:

  1. >有網友叫我去台北的孔廟參觀
    那正是在下,想不到Altia兄真的特地跑了一遍。
    説回孔廟,其中因應旅遊或所謂「文化推廣」而作的設施好像令Altia兄大失所望。雖然這真的有落庸俗,不過一千個觀客中不一定每人也熟讀論語春秋,但要是有一個人能因展覽介紹而成為知音,這些設施倒不是一無可取吧?
    最後看見你的評語是孔子博物館而不是孔子精品店,可讓我心頭一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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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 >但要是有一個人能因展覽介紹而成為知音,這些設施倒不是一無可取吧?
      留意名稱是「孔廟」。

      我明白介紹版等等是正常的,有介紹館等等啦我覺得還算可以接受,反正香港黃大仙之類的其實也不會沒有,就只是我覺得孔廟的量有點太多。再者,孔廟將正殿鎖起、不允許遊客上香,在正殿外放了一個紙箱,其實會否讓人有種感覺,覺得這變成了「博物館」麼?

      >最後看見你的評語是孔子博物館而不是孔子精品店,可讓我心頭一鬆。
      我只留意到一間小小的紀念品售賣處呢。w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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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 我旅行時也很容易莫名其妙很早醒來,
    最早的一次是早上六點左右XD

    飲食的話要做功課(強烈建議),
    一些在地飲食作家的建議可做為基本參考,
    綜合其他資訊來源,有時可以找到一些划算又有品質的店家。
    在台北隨便找很容易花大錢又找不到好吃的東西。
    看到你去八方雲集吃牛肉麵那段我差點崩潰,
    這地方只能吃鍋貼和水餃啊啊啊啊XDD

    機場的菜色很糟已經是被在地人抱怨已久的事情。
    桃園機場店家的品質還曾經上過頭條,找7-11什麼的還好得多。

    至於高價料理,呃,一樣不是我可以回答的範圍。不過應該也是要先做功課的X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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