ゆっくり妖夢と本当はこわいクトゥルフ神話 總感

「ゆっくり妖夢と本当はこわいクトゥルフ神話」，中文意譯即成「饅頭妖夢與真的很恐怖的克蘇魯神話」，指的是一部剛剛在昨天完結的TRPG實況；儘管本作是打著「TRPG」也涉及到不少TRPG的成分/內容，不過嚴格而言本作又不完全是TRPG（尤其是到了後半段），更多的是如Galgame這類型的文字小說、配合上用不同模組而做成的版面。為了推廣本作，同時也來讓筆者寫一下劇透感想（本文所有劇透會用黑色熒光筆塗上，前五話的劇本會被略略帶過，其後劇透的請自己Highlight），於是本文就順應而生啦。


不像是TRPG的TRPG

要很簡單的概括筆者看了三十多話的感想，以及是為這篇推廣文寫點什麼介紹，筆者能說的是「饅頭妖夢」這部作品很難用三言兩語介紹清楚，況且本作最強的並不是這地方。儘管這部是一部TRPG，但作品最親民，讓筆者這種對TRPG認識不多的人最喜歡的地方，卻反而來自於他沒滲入太多TRPG的元素；使用動畫的媒介省略了看文字TRPG，需要配觀眾投入想像、節奏比較緩慢的問題。將角色背後的背後靈退居二線，也使得本作看起來並不像是TRPG，更像是一部寫得很精妙的動畫/廣播劇劇本。

實際上，撇除後半段開始跳脫，遠離TRPG而將劇本伸延到別的平台，將妖夢等人的事蹟和現實互相纏繞，兩者互相干涉，以及是到了中段玩家（也就是角色）的骰子判定大多都是依循劇本需要而「配合」——先別理會這兩點之後，作品從TRPG手上拿走的，最重要的其實就是TRPG嘗試去製造、在現實之中會出現的公平和隨機性。「骰子」和數值這些判定之所以會在TRPG出現，其實正正就是為了還原實感，變得明快——哪管作品的確扯到克蘇魯神話的怪物，但無論是TRPG還是說本作，兩者都有嘗試過讓所有事情看起來公平。

換一種講法吧，既然本作唯一拿走的就只有「骰子」和判定，卻沒有人「扮演」過任何角色，本作又能否稱呼做TRPG？嚴格而言當然不行，故此筆者也只能說本作有TRPG的風味，保留了這種「現實的魅力」。然而卻是一部不是TRPG、但像是TRPG的作品。


妙問、妙答

那麼，如果本作不是TRPG，那本作又會是什麼？準確而言，本作是一部設計精良，演出和執行理想的廣播劇。

劇本分成三部分；前半部以妖夢和靈夢等人第一次參加TRPG、扮演「水瀨妖夢」和「奈流靈夢」，附加上兩名名為「井之頭五郎」和「龍崎L」的角色，挑戰由饅頭魔理沙在網上找到的劇本為起始，從而引發出一連串涉及到克蘇魯神話的故事；劇本則是以水瀨妖夢被壞蛋抓走開始，從而兵分兩路，其餘的倒是會涉及到劇透，例如第二部是第一部的延續，延續四人眾在世界末日之後所發生和循環的故事。第三部的內容更牽扯到現實世界中四人如何「拆彈」解決饅頭妖夢的問題。

遇上神話生物、所謂的恐怖情節、獵奇等等，向來是克蘇魯神話（相關物）少不了的事情，然而本作妙並不是妙在恐怖情節，而是妙在作品讓角色和劇本打得有來有往。儘管本作並沒有展示出TRPG中「背後靈」解決案件和事件的思考，但本作最妙的地方是各人各自抵抗、對劇本提出的問題常有一些恰到好處的反擊和推理。這種看「饅頭妖夢」所得出的想法、感覺，就等同於讓筆者看一部精彩的鬥智劇本，甚至說如看福爾摩斯這類型的偵探劇本：角色能從毫不起眼的事情和小伏筆中發展出自己的想法，但更妙的是劇本又有對策，就此對應，彼此互相對抗，不讓角色一人逞威風。除了是結局有點失望和少許爛尾成分，現實和跑團世界連接欠佳，以及是最後沒有將最終一戰做出來，後半段的發展和「扭橋」有點兒牽強之外，本作在大部分時間的發揮都可以說是神。

成也妖夢、敗也妖夢

除了是劇本演出是神，本作連帶角色演出等等也可以說是蠻為精彩。

作品很巧妙的選擇了每個角色的一個切面，藉此而在劇本中斟酌、強調而發揮這些不同的切面，這點和Steins Gate 這類型作品接近，藉由作品劇本推進而鋪排角色成長。例如說岡部倫太郎從前半段的中二病廢人到了最後成長，本作主角水瀨妖夢也依循這種按照劇本成長的模式，藉由TRPG整個遊戲進展和過度而漸漸成長；撇除妖夢之外，本作的其他角色亦有這種「克服心結」，或者是角色成長的故事，例如說五郎克服自己對於小女孩的恐懼，為了避免歷史重演而保護妖夢。又例如說狂信者張維新和黃龍之間的情意結，模式上雖然和小圓類似，不過作品卻將這兩個人寫得相當深入和深刻；甚至說L本人亦在最後揭示自己的真正身份，以致到靈夢和妖夢之間的關係，秋葉原やる夫與柏崎やらない夫的恩怨，亦是本作描寫的對象。

誠言，本作到了最後扭橋，刻意鋪著妖夢的成長來得牽強，情況大有小圓一作的問題——無論是劇本，劇情，角色三者，各自都很努力的嘗試去Hardsell「妖夢你其實是和有能力的人」，卻沒有做過任何成長的過程，這點和小圓在魔法少女小圓的做法一模一樣，聰明的讀者也應該會知道筆這番說話的原因，正正是因為本作在收結的處理和小圓一樣（而筆者至今也是不喜歡小圓的收結）：一路者說努力地鋪敘妖夢的能力，最後一口氣讓妖夢回收自己的能力，從而將劇本內引致Good End，而無論是校小圓還是本作，筆者也覺得收結來得很牽強。對比起其他角色大多來得踏實，腳踏實地的回收和使用自己的能力，本作最大的可觀之處在於妖夢和其他人的帥氣對白，敗筆也在於妖夢這個角色營造、成長得過於牽強。


所以呢……？

向來筆者對神作的判斷、把關得很嚴格；如小圓、企鵝罐、Fate Zero這些公認是神作的作品，但凡有一個重大的缺點就不打神作。筆者很喜歡的人衰也不敢打神作。妖夢曾幾何時也很接近神作——問題是，當「饅頭妖夢」走到了最後，問題和弊病越來越多，拆橋越來越牽強，結果又成了一部和神作級擦肩而過的作品。

如果筆者說妖夢一作不好看，筆者鐵定是在騙你：妖夢的劇情在大部分時候做得很不錯，劇本發便當，派便當很有虛淵先生的風格，除了是獵奇之外更確保將角色的價值用盡才發。劇本的鬥智橋段都做得很優秀，劇本乾脆明快，而這點是虛淵任何作品，甚至任何新番也及不上的質素；例如說《PSYCHO-PASS》這類型的作品用擠牙膏的方式，慢慢鋪梗吊癮；《Fate Zero》也不是每話都有轟動和震撼的劇情展開；近期的《來自新世界》也並非話話精彩，然而本作卻是異常的緊湊，意外的精彩；在這方面，筆者能給出最高規格的讚美——事實上，筆者追看本作是從深夜十二點打開第一話，一直追看到早晨的十一點，這可以說是通宵達旦——還是筆者的第一次。

那為什麼本作不是神作？和小圓一樣的是，本作爛尾，而且本作比小圓那種中途半段的結局不一樣，本作索性放棄了結局。如果說第二部的劇情還在神作水準，劇本到了第三部之後劇情表現頓時全面掉下來。誠言，第三部的表現也不是很差，問題是本作沒有交代過劇本的收結。有些很重要的元素，諸如劇本作者的真正身份，妖夢和靈夢在現實中被柏崎やらない夫纏上的原因，妖夢在現實生活中獲得的能力沒交代過，而且劇本還欠下了一場最終決戰沒做。嚴格而言，筆者提出的大部分問題都可以說是伏筆類，而在本作應該有二期的前提之下，只是最後一點蠻讓筆者不滿，畢竟這就等同於大喊本作劇本如何發展不重要——試想想，當觀眾追看了本作二十多話，滿以為妖夢等人的最終決戰可以如期上演，但最後卻報以省略，這會是個多無奈的反高潮？

除此之外，一如上面說過，本作演到後面鋪著妖夢成長，甚至說角色判定來得過於刻意和牽強。某些時候，這固然可以歸咎到骰子運氣，不過本作似乎是「只要有一個判定失敗就會演不下去」的類型。於是劇本前半段還可以說是由角色扮演、背後靈智慧等等掩飾，後半段卻演變成需要依賴運氣，偶然還製造出過於煽情的展開（諸如說第二幕的收結）；如果說，本作的前半段、甚至中段之前都是很合乎常理和有常識的劇本展開，筆者覺得當兇手避過電梯陷阱之後，這是作品第一個讓筆者覺得牽強、覺得「過於不合理」的展開，畢竟兇手在當時根本沒有懷疑電梯的理由，劇本彷彿將自己逼到進入牆角，結果只好以不合理的發展脫身，勉強將劇本延續下去。而到了第三幕的劇情，作品更是傾向於感情色彩濃厚的鋪墊，無論是處境設計和化解也談不上精細，最終回的好些展開更是在不少觀眾的預料之內，也有上面提及的劇透問題——只能說，後半段距離本作一貫的風格和設計差太遠了。

雖然第三幕或許扣分不少，然而妖夢這部作品最可愛和最讓筆者覺得不可思議的地方，在於它無比的陽春，僅僅是一部同人作品，然而質量卻是高得不可思議。撇除筆者挑剔的部分，本作大部分時間的劇本紮實得無話好說，音樂、角色等等也沒什麼挑剔的：引用各種遊戲、電影和流行音樂做配樂（例如說引用了巴別塔的OST、Radiohead、Bjork、Craig David這些大牌歌手），大致上紮實的劇本演出，生動的對白和相當有人性化的角色，使得筆者幾乎不敢相信這是出自於網路素人之手。除了推介給各位讀者現在拿來看，追回第一季和期待第二季延續一期劇情，筆者還有什麼可以說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