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11/2013

薛西斯 - 托生蓮

斷斷續續的讀完《托生蓮》,讀了大概兩三天,才完成這本不算厚重,但很有份量的小說。說是蠻有份量,在於本書頗有長度,儘管劇情不多,但卻長接近三百頁,而且內裡也提及過不少沉重的主題——好比說轉世輪迴、宿命論等等輕小說不常見的主題和論述。《托生蓮》也有其餘兩部小說(《闇之國的小紅帽》、《當戀愛成為交易的時候》)所不及的中文水準,輕小說味道不重;不過,本書但卻成了筆者在三冊得獎作之中,最淡,也是最怪的一部作品。為了方便解說筆者想法,下文有不少劇透——有興趣讀,但尚未買來讀的朋友,建議大家先衡量才閱讀下文了。

環觀整部作品,筆者最不喜歡之處,在於角色。環觀本書所有角色,無不發現大部分的角色都總有種無謂的執著,然而你又甚少看見角色等人自圓其說,以致到筆者根本無法體會到這種執著。好比說連遲在卷末交代其對天人的執著,使其窮畢生之力,借百姓之靈,也得恢復天人之軀;為了鋪排這個收結,整部小說交代了許多連遲為求復活天人而做的功夫,卻沒多少交代過連遲與天人的關係;同樣,董離協助連遲、蕭湘轉世、甚至乎戚霜一路以來闖蕩,就除蕭湘有交代過因果關係,尚算有擦邊寫過人神之別,便無再深究其因果,一切都成了伏筆——結果,哪管角色一路闖蕩,卻叫筆者搔頭,沒能讓筆者怎麼樣投入故事,甚至與角色有種距離感。

不在主角之列的杜宇,性情和情節同樣與上面幾名主角一樣不完滿,然而其故事卻可以說是整個故事的縮影,更彷彿在比對整個故事中人的徒勞無功,包含著宿命對人的嘲笑:杜宇為救妻子,以三娘做祭品,以「托生蓮」交換妻子性命;結果,妻子杜鵑的確透過「托生蓮」復活,但就如連遲所言,「托生蓮」只能復活人的肉身,但卻不能復活一段已死的愛情,結果杜鵑自殺,魂魄灰飛煙滅。此等徒勞無功之勢,正是不斷重演在三名主角的遭遇之上:蕭湘為了挽救一段霧水情緣,欲借邪功復活情緣,然而問題卻從不出自於肉身之限,而在於冥冥中緣分已盡,乃宿命所限。董離欲求贖罪,但無論是托生蓮一事,還是昔日往事,問題是出自於董離誤信讒言,錯信天人,而不在於復活一事;連遲甚至曾經出口嘲弄杜員外,點出杜員外救杜鵑,卻沒有解決杜鵑自殺的問題——號稱毫無感情的連遲,卻深陷與杜宇當日類似的情景,讓筆者直覺奇怪。

整部作品以「托生蓮」一事為主軸,重複又重複的搬弄同一組的結構,而起承轉合的「起」、「承」、「轉」三者,均是在起暗湧,鋪敘角色暗地裡對托生蓮的反應,再加上作品將最重要的伏筆和爆發,都藏到「合」一章才揭露,使得全書的大部分時間讀來乏味。角色們大多都是被劇情帶著走,沒多少性格可言,僅讓筆者覺得奇怪,但未顯得有趣。

全書角色的特例,是主角戚霜,不受上面「托生蓮」一主題限制。戚霜最後將自己的火取名為「托生蓮」,正好是呼應整部小說的結局裡的解決者身份。戚霜篤信宿命,雖然同情連遲救「弟弟」和「托生蓮」一事,但終究從來不相信有什麼「托生蓮」
,是個安於天命而行的修道者。設定刻意寫戚霜的武器是「火」,與連遲的「水」相衝,也可見戚霜是命中註定要與連遲作對,逆連遲而行;故此,戚霜最後也順理成章,成了不作任何思考,只是解決事件、象徵著「宿命」的角色。戚霜這個角色的問題,也很自然地與上面的其他角色相差無幾:儘管筆者知道戚霜安於天命,不違抗天命而行,然而背後戚霜又有沒有遵守天命的原因?縱觀整部作品,戚霜一路以來都只是四處撲火,依循著其他人的命令和意志,當中似乎沒解釋過為何戚霜會如此尊崇天命;戚霜稍稍比其他角色要好的地方,在於最後戚霜不殺蕭湘,違抗其他人的想法,算是有為單面化的性格,增加一些立體和反差。

再來講講設定。主設定「托生蓮」,猶如《鋼之煉金術師》幾命換一命的等價交換,但作品究竟還是沒發揮出設定的真價,而讓這個設定輕描淡寫地帶過。蕭湘欲成仙,最後卻成了祭品,但內文沒描繪過蕭湘整個故事、以致到整個宗教系統的矛盾之處,只是輕描淡寫地借連遲的口提及,「他們想要得到長生、幸運,甚至重生,本來就要付出代價」。作品有如《鋼煉》一樣,透過寫蕭湘與連遲二人,淡淡地帶出這種等價交換向來不等價的事實——但是到底等價交換的代價有多沉重,問題有多大,倒也不見劇情有多少描寫過,純屬筆者霧外看花,沒多少渲染。

其次瑣碎設定乃本作對神怪、仙法等等的描寫。縱有仙法、神怪與哪吒入典,也有九頭蛇與鳳凰串場,筆者卻常有感覺,覺得本作像是中式《哈利波特》,又或者是《降世神通》之類,屬於表層中式,但骨子裡西化的作品。表面而言,作品固有仙法、仙人修道,甚至飛行等等,但說實話筆者看完都沒多對這些「設定」有多少概念,就只知道每人有一種能力,如《降世神通》中,每人能使用一種屬性的技能一樣。實際用其技能,也不見有多少功夫和武俠成分,反倒是現代得很:以銀環作為遠距離的武器,攻擊怪物,又或者是轉移怪物,距離大部分人所認識的「武俠」和傳統的中式格鬥,倒是有點距離;稍幸設定也不屬全盤西化,還有百步穿楊一事補足,算是有嘗試過融入中式元素吧。

也在此略略講講文筆。一如文首所講,文筆是本作最大的優勢,皆因本作是三部作品中文筆最優秀的一部,最起碼筆者可以肯定的講,作者寫靜物、寫場景,大多都寫到輪廓,然而距離很優秀倒也有點距離。一來作品戰鬥多,但描寫得不夠細膩,再加上作者時常自創各種神功怪招,寫的盡然是些風火於瞬間逆發、虛無縹緲而讀者難以名狀的奇怪場景,再加上每場戰鬥篇幅短,要寫得好自然難。而且,雖然本作不至於出現《戀愛交易》一書的「天真無邪的眼睛」,讓筆者天真無邪地覺得是否作者修辭太少,但還是會有一些奇怪的描寫,例如說針對眼神的描寫——還好出現的次數極少,總結來講這方面是褒大大多於貶。

最後講講筆者的整體感想;縱觀這年三本書,《托生蓮》一書是三本書之中味道最淡,最慘,文筆最不像是輕小說的書;然而筆者不怎麼樣喜歡本書的原因,又不是與此有關。角色拖累,結果全書前兩百頁讓筆者讀得很辛苦:角色楚楚作態、行動不利落,彷彿六神無主,每章所有角色都只是被劇情帶著走,讓筆者覺得沒有立體化的角色,變相有再好的設定與文筆,也是徒然。何況本作也是異常灰暗,除了女主角以外每名角色遭遇大同小異,壯烈告終——當讀到杜宇一章的悲劇收結,筆者已經覺得本作不會有什麼好結局,結果收結幾乎裱光了所有依靠托生蓮的人們:雖說憑藉托生蓮這種邪魔外道,嘗試打破輪迴宿命,的確不值得贊同,然而反轉棋盤思考:到底依循宿命又有什麼值得贊成和欽佩之處?既然說「托生蓮」有問題,問題到底又是出自於「托生蓮」身上,還是在於「打破宿命」的念頭本來就有錯,緣盡不能返——還是說「托生蓮」本來就無問題,錯的,就只是以為「托生蓮」就是答案的人們?作品到了最後還是沒解答筆者這個問題,也沒多少探討過這方面的概念,成了整部作品的一大懸念和遺憾。最後,雖然我不太喜歡本作,但還是希望日後還能讀到作者的作品,也祝作者日後創作順利。

2 則留言:

  1. 作者有出新書了唷!
    武俠小說《不死鳥》與推理小說《H. A.》。
    http://search.books.com.tw/exep/prod_search.php?key=薛西斯&f=autho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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