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30/2013

過客

打從小學到了中學,甚至乎升上高中,到了現在,我是個沒什麼主見的人。選小學權責不在我手,入英華只是因為阿媽想、老師覺得「既然銘賢不收就不如博一鋪」,我以為那只是因為我還沒有這種能力,去決定我應該讀什麼,所以我才會依循家人和父母的選擇。

然而當我長大了,開始回望自己的選擇,我才發現其實我唯一做過的選擇、最多做過的選擇,就是沒做很多選擇。

雖說我本來並不在崇正讀書,而在英華旁邊的聖瑪加利,但是後來因為讀得不怎麼樣愉快,加上我適應不了學校的生活,老師和父母也不太相信DSE,所以最後我才會去了崇正。中七畢業去找副學士,也只是因為我被人推去高級文憑,所以我才會去找高級文憑。我很盡力執行我被要求的事情,可是我當時的考慮,只是到底那一方看起來比較好,而不是興趣,不是我很有熱誠的事情。

升上大學之前,我拿著二十一分的成績單;我當時想過選許多系:嶺南文學士、浸會文學士、城大英文系、Ied英文系。結果卻完全與此無關:Band A多了兩個在JUPAS填表之前從來沒有填過的系:其中一個是我現在進入的公開大學學位,另一個是浸會的英文文學與教育雙學位。

我想起,我選課的意見幾乎壓倒在所有權威,大部分的家族之下。選課前,老師大概用了半個鐘頭時間,就以我在學校的能力和觀察,掃清我這年對自己大學讀的系的期望,然後呼籲我選公開大學。我的某個朋友入了中大,她的母親在選課之前向我媽抱怨「公開大學怎麼樣也會比城市大學要好吧。」;選課後,家人沒有明言道不喜歡我入大學,可是老爸還是抱怨我為什麼不去找工作,覺得我讀完四年書也只是浪費時間,延遲進入職場;我的親戚希望我入八大,為的是希望我在未來找工作會順利。

沿途做決定,我總會想起鍾國強的《房子》:

  我感到房子的實在,就像蝸牛感到殼
  敲下去有金屬的聲音。我慢慢走著
  抬頭向前望去,感到金屬越來越輕
  越來越輕,慢慢,向著膨脹的天空飄升

決定是我的,也不是我的。然而我看著房子被佔據,欣然接受。只因我從不期待其他人為我做什麼,也不期待自己有什麼資格,去期待別人為我做什麼。


常以為,人生的一切恩怨情仇,大概都如過客。若然有人願意留下來,我願意講我的故事,可是除了家人和一兩個最好的朋友以外,我甚少執著過其他東西,渴求過想要挽留某段關係,也因此我甚少從其他人身上期待什麼,甚至不會期待其他人會為我做什麼,因為我打從心底裡厭惡這樣的自己,覺得根本不配,只是浪費其他人的時間。之所以會接納,會聆聽其他人的講法,那大概不是因為我想要接納,大概只是我本能地厭惡「辜負」;就如我對某些人的期待看得如此的高,也是如此的罕有,我才會如此地討厭辜負,因為我常以為世人總是走頭無路、遇上困難,才會要求其他人,而拒絕一個走投無路的人,只會惹人煩厭。

旁人眼裡,我的生活看似幸福,似是個處處被人關心的孩子。然而我有許多時候,卻寧願我如游牧民族一樣漂泊,每日關自己在房間裡讀書寫字,偶然看看天,看看海,想像世界有多寬闊和遙遠——我們毫無交雜,我也不會庸人自擾,去後悔,渴望,以為自己可以得到什麼。什麼也得不到,或許就可以得到了全世界;看似是在塵世浮沉,漂泊餘生,或許卻因此而可以看到世界。

1 則留言:

  1. 無論任何人怎麼說也好,個人也認為大學是獨特的經驗。

    人生沒有任何一段其它時期可以花4年時間自由地學習。大學容許學生有一定的選科自由度,這一點與中學完全不同。

    開始工作後要再讀書的代價是很大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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