駁＜再論TOS與P&D，所謂「堅稱原創」的迷思＞一文

今天早晨看了一篇很有意思，談及PAD、神魔之塔的文章。先姑勿論這篇文章寫成怎麼樣，作者很有勇氣的站在神魔之塔的立場，反抗大部分香港人對神魔之塔的指控，也聲言不怕被黑，實在讓筆者很想向對方說聲加油，畢竟有如此有勇氣的朋友、而且還要出自於一個有不少人閱讀的部落格（不過是在巴哈）實在是網路罕見。

不過，就算對方再有勇氣也好，對方的論證及內容質素，卻讓沒玩過神魔、也沒玩過PAD的筆者覺得，這不過是一篇有做資料搜查，有少量論證正確，但是文章佈滿謬誤，時常在轉移視線，連筆者這個行外人也可以看出論證缺憾的文章；下文就挑一些比較明顯的謬誤回應。

針對「主體系統相似」，他的見解是這樣的：

「甚麼？就這點差異也可以做區分嗎？主系統架構還不是一樣！這是抄襲啦！」或許有人會直接這樣的反對，但陌雲說過，這件事情是一體適用的，如果以系統為標準，不說其他別的，光《寶石方塊》如果以此提出龍族盜用Match3的設定，眾所皆知轉珠遊戲原點本就脫胎自此，這個邏輯也就會連帶危及龍族本身的立場。

將對方的論證轉化成三段式，就不難看出對方這個論點有什麼問題：

1.　Match 3 系統最先是寶石方塊所用
2.　PAD（龍族拼圖）有使用Match 3 系統。
3.　PAD有著與寶石方塊一樣的Match 3 系統，所以是抄襲。

然而，我們不難發現，這樣的論證並不是在嘗試證明神魔之塔有，又或者是沒有抄襲PAD，而是在嘗試證明PAD有抄襲其他遊戲的痕跡。

離題也沒有關係，更重要的是作者嘗試將「PAD抄襲」的推論，訴諸人身攻擊的謬誤，言道「這個邏輯也就會連帶危及龍族本身的立場。」，因此推導到結論：PAD訴諸抄襲是不明智的，從而轉移視線。就算PAD用法律途徑訴諸抄襲會危害到自身安全，但是這又能否代表PAD的抄襲指控是道德，又或者是不道德——是符合事實又或者是不符合事實嗎？作者沒有交代。

退一步講，回歸到我們的三段式論證，作者亦很草率的將傳統的Match 3與PAD的轉珠，說成是兩者相約，然後草率的將論證過程訴諸群眾：「眾所皆知轉珠遊戲原點本就脫胎自此」。但是，本來Match 3 和PAD的系統，就不完全相同，而作者也沒提出論證，證明Match 3導致了PAD的出現（脫胎自此）。

而且，很有意思的是，假如我們借用對方的論證，將PAD的字樣換成是神魔，上面提及過的三段論依然會成立：

1.　Match 3 系統最先是寶石方塊所用
2.　神魔之塔有使用Match 3 系統。
3.　神魔之塔有著與寶石方塊一樣的Match3系統，所以是抄襲。

又或者是：

1.　漢字是由古老的中國人發明的、三段式論證是古哲學家發明的
2.　本文是用漢字寫成的，也有使用三段式論證
3.　本文在抄襲古老的中國人與古哲學家的思維。

上述的兩個三段式純屬搞笑，請勿認真。

接下來對方又講：

「何況就像「打木樁」遊戲與格鬥鉅作之間的差異，其實主要的分別不過就是攻擊敵人後敵人的反應、彼此受傷回復的硬直時間、慘叫聲與聲光效果的互相配合，就是在這點細節的微妙差異才能決定出一款格鬥遊戲最重要的「打擊感」，所以大多數遊戲的分別其實就在這點細節，尤其當你長期耕耘一款遊戲這種細部氛圍就會更加明顯，玩習慣線上遊戲的我們應該都有類似的感受經驗。」

作者沒有觸及PAD與神魔的差別之處，相反行文模糊不清。但是根據同情原則，我們可以大概理解作者的重點是遊戲與遊戲之間的「這點細節」的差別，決定了遊戲是不是抄襲。然而，作者的論證卻有幾個模糊不清的地方：

1.　什麼「這點細節」會是「大多數遊戲的分別」？為什麼不可以是系統，不可以是遊戲內容，不可以是遊戲類別，不可以是劇情，不可以是遊戲平台，而必須要是「這些細節」？「大多數遊戲」的分別指的是同類型的遊戲，還是不同類型的遊戲嗎？諸如說PAD與GTA5的分別也是「這些細節」可以涵蓋的嗎？ 

2.　退一步而言，作者用線上遊戲、打擊遊戲等等，比較打擊遊戲能能用「打擊感」「這些細節」來類別。但是，用「這些細節」作為比較標準，只是屬於打擊遊戲的比較方針，而這真的適用於不是打擊遊戲的PAD和神魔之塔、還有千千萬萬部不同作品身上嗎？為什麼會適用？ 

3.　又，假設兩者的確可以用「這些細節」來比較，而比較的只能是同類遊戲，但PAD與神魔差別的「這點細節」指的到底是什麼？或許會是上文作者論證過的音樂、場面等等細節，也可能是打擊遊戲與打擊遊戲之間的「硬直時間、慘叫聲與聲光效果的互相配合」與所謂的「打擊感」，但是到底這些細節在轉珠遊戲世界，實際指的是什麼？這些細節又包括遊戲系統、戰鬥系統嗎？我們應該只用這些細節來比較兩部遊戲嗎？

作者還有提出其他觀點，例如說以「神魔沒有以自己是原創作為賣點」，提出我們不應該攻擊神魔，因為神魔從來沒講過自己是原創的；最近香港動盪，我亦認為，我們亦不應該攻擊GEM與Ivana的無知，因為他們從來沒有說過他們是無能與無知的，而Ivana的新歌也沒有以這種無知作為賣點。

作者又講「如果《龍族拼圖》的營運方式是成功的而且對玩家是好的，同樣的營運態度跟策略為什麼不准其他人學習」，上文不斷在否定PAD被抄襲，下文卻嘗試肯定神魔之塔有抄襲PAD，而且抄襲有理，是可以接納的。

至於全篇文最奇怪的地方，大概也不在於以上這些謬誤——而是在於作者最後的陳述：

「總之，抄襲論戰的議題，陌雲已經從基本概念、到現行法律以及歷史背景盡可能的分享給大家，我不期望大家能握手言和，但至少能彼此冷靜，是否侵害版權、智慧財產權的爭議自然廠商自己會有行動，不是不重視道德，而是這部分已經進入專業法律概念以及複雜的智權發展，那不是我們能夠簡易判讀的範圍。」

判斷一部作品是否屬於抄襲，應該要從法律條文上著手，引用到底什麼是知識產權，法律規定的「抄襲」定義是什麼，與Paraphrasing 這些概念又有什麼差別，又有什麼過往的案例可以講，這才是神魔之塔與PAD爭執之中最重要的關鍵。這決定了一旦PAD申訴會否成功，也決定了我們有沒有充分的道德理由，支撐我們杯葛和反對神魔的決定——而正正是因為「抄襲」的定義如此模糊，無論是神魔還是PAD玩家，也不肯定抄襲要多少比率才會構成抄襲，更不肯定有誰能判斷那「多少比率」的問題，也不肯定怎麼樣的「仿冒」和「參考」，才是抄襲。大家各執一詞，才會造成現在的爭議。

矛盾的是，作者既說自己有觸及現行法律，卻沒在文章裡比較知識產權、抄襲等等定義，與PAD及神魔二者做比較，更沒有引用到作者在上一篇文章所講「不同的技術做類似的成果」。通篇文章之中，唯一一個能與法律扯上關係的，就只有上述提及過訴諸人身攻擊的謬誤，這真的是法律條文嗎？這是什麼法律的法律條文呢？

一篇嘗試討論神魔之塔是否抄襲PAD，卻從不講到底什麼是抄襲，也沒有法律引用，不比較定義，而只是不斷訴諸權威、胡亂比較，隨意概括不同遊戲的差別，這樣的文章真的完整嗎？本文用來鍛煉邏輯或許會很有效，但是說成是什麼認真討論，只能說句不敢恭維，錯漏百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