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以上原因,《死亡遊行》之所以可以倖免於劫,沒成為這季被批評或者是討論的番組,在於《死亡遊行》的概念、設定並不新鮮。為了裁決人們死亡之後的靈魂應該轉世升天,或是回歸虛無,沉落地獄,冥界於是安排靈魂們在酒吧內參與由主角等人主持的死亡遊戲,從而讓裁決者德基姆及女主角等人觀察在「極限狀態」下,人類所揭示出的情緒和恐懼,進一步決定靈魂的去向。要數到這類經由極端的遊戲設計、或者是殺戮、血腥、暴力情節而揭示出人性,日本的《大屠殺》、外國的《Saw》系列,甚或乎福本伸行眾多描寫賭博及殺人遊戲的漫畫(如《逆轉無賴》系列、《AKAGI》等等)其實與本作的橋段相當類似。唯獨本作除了加入生死等等概念,使得作品本身多了一層對人性的思考之外,本作亦不如上述這些作品一樣,集中於鋪敘遊戲內取勝的方法、或者是直接將靈魂的去向與遊戲的結果掛鉤。取而代之的是,作品將遊戲當成是勾起死者思考、記憶、觸發人性決裂和醜惡面的手段,進而鋪墊對決二人因為遊戲而決裂,從而讓裁決者德基姆等人能夠裁決。
對於筆者來講,本作最大的問題,大概在於設定交代不清。像是作品當中描寫到德基姆會因為遊戲內解開的人性醜惡面、動力、或道德問題、或生前記憶,而決定靈魂應該上天堂或者落地獄。然而,作品又從來不說明到底德基姆、或者是裁決者是如何決定靈魂的去向,每話只是讓一群人類展示自己的掙扎、問題和苦難,卻從不解說德基姆或其他裁決者的裁決基準。從一些章節,我們不難發現的是,德基姆的判斷標準,似乎是基於兩人在遊戲之中所展現的美德或者是情操而決定,例如最終回女主角選擇放棄開關、犧牲自我而成全大我,結果升天。又例如說第三話之中三浦茂在知情的情況下,依然犧牲自己的幸福,與不惜整容以吸引三浦的高田舞約會,因此兩人均以好結局告終;但是這都不是全部的原因,畢竟作品當中也出現不少具備美德、情操展現,但依然被判地獄的情況。例如四話的橘美咲明顯關心對陣的宅男立石洋介,生前牽掛未了,一切為家庭著想(最起碼作品將橘描寫成一個這樣的家庭主婦),但結果卻送到地獄,故此到底作品想要以什麼標準「裁決」人類靈魂?
退一步想,這種裁決的其實從根本上就有問題。將人類的靈魂、畢生的功過、甚或乎當下的情感,以一套劃一的標準,如一條六合彩一樣數算到底某人某君中了幾多項、然後打分、評估,量化和簡單化成YES和NO,可謂荒誕得接近黑色喜劇。而更重要的是一眾角色還要慎重而對待之,對這樣的審查不僅不批評、不思考,甚至乎如德基姆和諾那在最後打算改善系統。令系統融入裁判者的感情,卻忽略了這樣的系統本來就不公正、不完全,表面上看似客觀、看似是基於毫無感情的裁決者所作的中立、不偏不倚的判斷,但是整個系統、遊戲本身就並不公正。也許就如德基姆在劇中所講的一樣,「人生本來就不公平」,無論生前、死後,如是。
撇除裁判系統之外,本作足以討論的重要元素不多,而這亦是本作的另一個大問題。撇除審判系統、與及審判系統內揭示人性、死後掙扎等情緒之外,作品針對一眾裁判者、管理者的描寫不多,許多更與德基姆和黑髮女的主線無直接關係。諸如金蒂在設定上是德基姆的相反,對裁判不抱感情,也不同情死者,以折磨靈魂為樂,更不認同要在裁判內滲入個人感情。金蒂出現,旨在於德基姆造成對比和反差,然而這樣的反差並不是必要、也無對上面提及過的審判系統思考,提供什麼新的觀點,充其量就是強調兩種審判方式的差別,單純考慮主線則是個不必要的角色。至於諾娜的繪本設定或是對審判系統的思考更是莫名其妙。劇本繼續和觀眾打啞謎,無論是諾娜還是開花老頭,也只是交代各自對審判系統的看法,卻不交代最基礎的原因,講了也等於沒講過。
總結而言,Death Parade是一部有趣而不成功的實驗之作。作品想要透過描繪人性,從而帶出人性的可敬與無奈之處,但辯證人性善惡的過程卻自說自話,從不交代善惡標準。設定頗具野心,像是裁判者這設定就有頗多可以著筆之處,但作品卻集中於判決,而又從不將話講清講楚,或者嘗試說服觀眾,到頭來就算主線劇情清晰,亦難以得到什麼高評價。值得一提的是,本作其實有許多煽情的場面(例如第九話的兩個殺人者),可是讓筆者深刻的卻不是這些情節,而是金蒂偽裝成死者而亂入酒吧、與德基姆打架的動作場面,其實本作的動作場面和許多未有發展的設定,還展示了本作還有許多可行、而且有趣的可能性,但到頭來缺乏拓展。
B-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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