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總是一個看起來很認真的人。無論是上課,還是說下課了以後補課,處理課外的事務,都總是一個認真地對待自己的課程,對待自己的學生的人。無論是我,還是說其他曾經被他教授過的人,都總是覺得,他是一個對課程認真,對萬事萬物認真看待的人。
我很喜歡上他的課。這並不是因為他的課教授的內容很有趣,也不是因為教書的內容生動,而是,那是我真正有興趣去學的東西。我願意去學,他願意去教,而且是用心的教,用他覺得可行的方法去教。歷史老師上歷史課教通識,通識課教的卻是歷史,中文課程倒是沒教什麼。唯一一個,會在自己的課程上,教自己的東西的老師,也就只有他,但沒什麼人喜歡他。
記得以前曾經和這個老師做校刊,他總是喜歡列出一大堆宏偉的計劃,打算。關於封面設計,我是他的最大反對者——他打算做幾種不同款式的排版,每個小專欄、頁碼,有著自成一角的排版風格,而我總是問著他到底這可行不可行,到底這有沒有成事的可能性。而到了最後,我總是被推翻。
也是一次會議之上,一群同學們約了對方出來,打算在旺角開會,商量有關於校刊一事。記得我買了一杯星巴克的咖啡,在朗豪坊的四樓星巴克旁邊,拿著那杯中杯的Chocolate Java Chip,等了半個小時,準時之際,總算看見第一個同學;又等了十五分鐘,開始遲到,所有要打算開會的人已經到齊。我們不耐煩地去了十幾樓的唱片店,又從唱片店一直逛街到四樓,隔了差不多兩個小時、就在快將要邁入第三個小時,他還沒出現。這我們才收到短訊,「病假」。
無可奈何之下,校刊到了最後死線,大部分人都已經放棄了他,而那些因為計劃推延得太多、會議拖得太長,認為校刊沒有結果的人,都早已經退後,作半退出。一呼百應之下,結果所有半退出的人都走出來,幫忙對方。但,問題是,當在當初招募人手之際,根本沒人有排版技能。在當初的時間表上,大家都總是被假定成會擔當排版,校對和檢查的工作——但結論乃是,在原有班底之下,隔了兩天通宵之後所得出的成品,還是不能用的東西。
到了這年開學,他成了我的班主任。或許是因為舊生的原因,我嘗試著向身邊的同學,解釋老師們的性格和脾性,還有到底會教什麼;在班主任課完結之後,我就試著總結說:「他其實是個能教書的老師。例如說教書的內容等等,他的確是言之有物,說到的東西也是考試範圍會出的。雖則程度上不算很深,上課教學也會長篇大論的兜圈遊花園,將一些簡單的東西複雜化,上課Overrun,但作為保底至中等水準來看,他的教學其實有用的。」
「很不錯,聽起來很有用,也算是個很有心教書的老師。」其中一個同學回話說。
我附上了一記意味深長的微笑,又繼續說道。「不過,別預期你會收到他批改完的功課,因為他要教好幾班,而他改卷的速度相當慢。這年是八十,上年是兩百。我交過去讓他批改的文章,沒一篇能好好的收回來,原因是因為字跡太潦草。也別打算約他出來補課,事實就是我幾乎每次約他出來補課,他都總是會遲到,縱然背後有苦衷和公事,但人總是耐性有限的動物吧。」
對方無語了好個一陣,吞了一口口水。上了課以後,我從旁邊的位子看著他,他看起來就一副快要睡著,顯得沒趣的樣子——因為他在黑板上寫了一長串的希望,期待和功課列表。而且,一直講著,兩眼就一直發亮,說到了最後更是眉飛色舞的開玩笑,講相關語笑話。新同學在課堂完了以後,向我瞪了一眼,做了一個無可奈何的表情。我只是微微苦笑。
我常覺得,失約、預算錯誤等等,都不是他的問題。你總沒辦法控制什麼時候病倒、沒辦法控制什麼時候有突發的會議,或許我們可以將這些視作是「偶然」之下,是一些他所不能控制的事情,也因此我不怎麼樣會怪責這些事情——畢竟大家都只是想要做好事情,沒必要計較。
但,作為一個事事計劃,事事都想好兩面,平衡過成功與失敗才做事的人,我亦覺得,他就像是和我不一樣,踏在兩條平衡線上,將所有的事情都想得太過的單面化。或許他的確有他的考量,暗地裡他也的確想過失敗之後,就可以乾脆地捨棄一切的想法,但他的要求卻讓他顯得單面化——
學生們都在現實尋找著夢想,他卻在夢想中尋找著現實。
我這,才明白到,為什麼每年在他那班之下的同學,總會叫苦連天。
在夢想中尋找著現實か。
回覆刪除這不是很好麼...
(自己也某組員說過太理想化...另一方面也太現實化...但順序搞錯了~!!)
他不能理解...吧。
(苦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