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2/2013

PSYCHO-PASS 總評

最簡單形容PSYCHO PASS的辦法,其實是一部簡單複雜版的長篇版《魔法少女小圓》;而坦言,歷經FATE/ZERO和《魔法少女小圓》之後,筆者對本作其實有點兒失望。論劇力,PSYCHO-PASS 因為被拉長了二十二話,因此而多了許多無謂的枝節、人物、導致爆炸性不強,沒有《小圓》的那種緊湊和張力,而人物的關係也顯得較鬆散。論驚訝程度,不能說PSYCHO-PASS 嘗試去做的內容、設定是完全的老梗,事實上其內容亦牽起一些不錯的討論,帶來不少討論空間,但歸根究底可以說是沒什麼新意——套路既是遵從虛淵氏一貫的邊界模糊化,但許多時候卻沒有新鮮感和爆炸性可言。
誠言,PSYCHO-PASS絕對談不上難看、沉悶,或者是無聊的等級。對於喜歡思考的觀眾,PSYCHO-PASS其實是很適合觀看的一部作品。功利主義對理想主義,人性的善對人性的惡,還有文學對抗極權政府,劇本少不免以單元劇的形式,透過不同角色的映射而穿插出這些慣常的主題;好比說PSYCHO-PASS一劇和虛淵一貫的劇作一樣,沒有徹底的善,也沒有徹底的惡,角色以惡行善,以善行惡——透過這些善惡的交雜和交叉點,作品嘗試去問及觀眾,到底觀眾對於善惡的態度和價值觀,藉此而讓觀眾反思這些價值。
實際上,PSYCHO-PASS的價值觀和反思點,雖然偶然會顯得突兀過頭,然而虛淵其實不介意這些反思點突兀,相反他刻意製造這種突兀。這些突兀,部分來自於虛淵在劇本製作出、其鮮明的對立面,其二是虛淵加插的一大堆學術書籍捏她、引用;好比說莎士比亞、盧梭,甚至乎其實設定上也有引用。好比說西比拉系統的由來和形象,其實正正是源自一個形而上學的質詢,質疑人的存在到底是由思考能力、還是說由人的物質形態去定義。劇本處處充斥著這些奇怪的點,可以說是虛淵刻意去要讀者思考、要刻意地讓讀者問到底這些概念有什麼問題。PSYCHO-PASS最大的貢獻,莫過於他懂得用學術與非學術的立場,將一些學術性的問題——比如說上面提及過,功利主義的問題,以簡單的實例串聯在一起。
事實上,設定既是造就了本作,也是本作讓筆者失望的主要原因——畢竟,最大的問題是,作品在太多的時候太過斟酌於設定的表達,反而劇情沒什麼太能讓觀眾驚訝的地方,相反在大部分的時候都顯得蠻為沉悶。單看劇情本身,整部PSYCHO-PASS重複運用警匪追逐的橋段,其起承轉合多有偷換加速、或者是借角色神奇的跳點思考,以盡快得出結果,務求方便鋪排推論情節。它沒有小圓的爆炸力,其後半段更是顯得有點兒拖戲慢熱,好比說最後追捕槙島可以說是一場漫長的等待——結局雖則早已塵埃落定,但觀眾卻要苦等到最後才抓到槙島。案件本身除了是箇中的少量獵奇元素之外,其實已經沒什麼值得筆者驚訝的。
另一個筆者覺得蠻大的問題,在於作品和小圓的相似程度接近異常;固然,要將PSYCHO-PASS一作形容成男比女多的小圓,也談不上準確。畢竟本作引用的層面、討論的東西比較廣和闊,好比說科技、文學、哲學在社會的定位和迷思,其實亦有稍微討論過,不過當然顯得不夠深入,也缺乏重心和導向;而且有一個很重要的點是,小圓的結局始終以正面為主,相反PSYCHO-PASS 卻是充斥著對人性的不信任和角色的失落;不過,哪管結局不同,問題是本作的大部分人物設定均有濃濃的小圓味道:好比說常守朱和小圓、甚至Saber的相似性蠻大,成長的過程乃是從不成熟變成成熟;狡嚙慎也和小圓當中的曉美焰相差無幾,曉美焰在輪迴之後選擇了和其他魔法少女離群、而狡嚙選擇了墮落成為罪犯,回歸自由身。雖但如此,墮落的他最後還是和常守朱聯手,擊退了魔女之夜——槙島。征陸智己和宣野座這雙則是名副其實的父子,其實就是Rider和Waver 的翻版。連帶作品對正義的迷思、善惡的思考、甚至乎將重點放在常守朱和狡嚙之間的掙扎和關係推進,其實都是小圓提及過不少次的思想。實際上,PSYCHO-PASS給到筆者的新想法並不多,蠻像是一部沒掉劇情張力、沒掉玄幻元素的長篇版小圓,對比起小圓和Fate/Zero這些作品,自然有點兒失色。
其餘環節方面,其實筆者比較不滿意的是作畫,事關本作的作畫到了後期的崩滑蠻嚴重,白髮槙島到了最後畫崩了好次,勝在格鬥場面還算精彩,就此補足。另外OP畫面設計等等亦見新意,最起碼如果觀眾肯認真去看OP,應該會看出和本作情節互相呼應的玄機。配音倒是沒啥怨念了,都是一些有經驗的男性聲優,關智一、花澤再加上櫻井孝宏三人,表現盡善盡美,比較可惜的是伊藤靜和澤城沒太多表演機會,反而都是男聲優們展示聲線可能性。最後曲子方面,OP的abnormalize和Out of Control都是吃力不討好的搖滾。前者筆者聽著之後倒是開始喜歡,後者的Punk Rock 流行味道不少,討喜,但歌詞寫得一般般,整體也不如前者那麼深刻。ED倒是沒太特別感受,就ED2嘗試去做點流行搖滾,但鋪排得相當突兀,也略顯太過直白。
總結而言,筆者還是維持開場白的感覺,那就是本作其實是一部劣化版的《小圓》。珠玉在前,有一部那麼強的、而且做得那麼類似的作品,筆者實在太難無視當中的結構相似性,尤其是結局其實就是《小圓》的一整個黑化版,讓原本已經相當老梗、劇力薄弱的本作再被錘了一下。進一步講,正因為本作的學術味道那麼重,哪管觀眾動腦的點已經大刺刺的列出來,觀眾動腦和思考的面向還是相當多、牽涉到相當複雜的內容(而劇本又未必是每個點都交代得那麼深入),故此筆者會說這是一部挑觀眾挑得相當厲害的作品——不過,無論如何,退一萬步來講,就算本作真的是只有小圓的二分之一,甚至只有小圓的基礎辯證框架,基於小圓本來是一部神作,那些仿作、類似的作品,差到極點也差不到那裡去。何況,本作其實也不是完全沒有創新的元素,提出過新的觀點,只是這比較少而已。基於以上,筆者會打一個 A- 給本作。一部分原因是因為收結實在太「小圓」,另一部分亦在於其薄弱的劇力。再加上零零碎碎扣掉的作畫啊、音樂分數,這大概算是合理的分數吧。不過單看優點,還有本作具備一定深度的劇情,其實本作也很值得大家找來看了,對不?

13 則留言:

  1. 如果沒有小圓
    版大會評到多少??
    畢竟
    其實原著不是虛淵寫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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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 上半級到A,甚至維持原等。

      最大的問題還是那幾句:思考點太多太雜,角色有點碎亂和不必要、甚至乎有點兒紙板。劇情實在做得太雜太多太散,而且沒有爆發力和張力,作畫也不見得好。小圓這個因素頂多是看到最後才會察覺到,會為作品扣分,但就算沒有了,也不代表作品會突然變成創新神作;說到底,PSYCHO-PASS 最大的、也是唯一的賣點,在於這部作品本身的思考面向夠多、而且是超多——相反動作啊情節什麼等等倒是不值得一提,設定等等的更是老掉牙到極點了,不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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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 也是
    畢竟我覺得這部作品上情節設定動作什麼都不大重要了
    在我眼中只看到主體的兩個互相背道而馳的哲理在互相碰撞產生火花
    或是這部作品本來就是個如此實驗性的作品?!思考而非視覺取向??

    版大說的設定老梗是指整個世界構成、還是人物設定、抑或是劇情趨向呢?
    可否請版大詳加說明一下呢 謝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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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 >版大說的設定老梗是指整個世界構成、還是人物設定、抑或是劇情趨向呢?
      主要是設定方面和世界觀。活體電腦的設定還好,但虛淵整劇建立的世界觀,其實算是蠻為典型反烏托邦世界,和1984 很相似,這裡隨便舉出一些例子:

      科學倒退;1984 的科學倒退到二戰時代、兩者的科學人員在能滿足到市民的需求的前提之下不尋求任何進步;
      功利主義式的強調「最大幸福化」:1984 常以「為了人民的幸福×××××」作為說服人民的前提(當然並不是實際這樣做)、西比拉的執行前提就是最大的幸福;
      沒有創作自由——1984 的所謂自由創作是單純的機械式娛樂,只是給無產階級的消閒刊物。Psycho Pass 的任何創作都需要受到政府管理;
      滅絕思想自由——1984 的是以雙重思想、新語,處理和滅絕任何可能出現的矛盾思想,Psycho Pass 的是以西比拉取代一切道德判斷;
      封鎖戰爭消息/西比拉消息和政府真相;1984 的歐亞國和東亞國兩者戰爭互相交替,到了最後主角已經不肯定什麼國家在和大洋洲打仗、西比拉以一課作為控制言論和傳言的工具,消滅頭盔黨;
      階級流動性極低:1984以「幸福」的名義將無產階級、知識分子、內外黨黨員,分割成幾個不同的類別,彼此幾乎無法向上爬僭越;PSYCHO-PASS 有西比拉,人生的出路幾乎是注定的;
      獨裁主義:1984 的內黨黨員制度是封閉的;西比拉制度下日本也缺乏一個明確的政治制度,就算是有也頂多只是人腦,而這個系統本身就是封閉的、無法以個人努力向上爬的。
      外交封閉:1984 的外交——一如上面所講,是封閉的,時常更換,甚至可能沒有出現過的。PSYCHO PASS 最後提及到以糧食逼使日本開放門戶,證明了這個世界沒有外交。
      集體性:1984 強調的是人類作為國家一部分的集體性,需要市民全心全意的愛自己的國家,比如說三分鐘仇恨;PSYCHO PASS 雖然有講到個人的利害關係,但那些利害關係其實是建基於系統流暢順暢的運作,大家需要維護系統,因為大家都是系統的一部分——被系統完全排斥,意味著你就是一個違法者、又或者是走在灰色地帶的危險人物,無論是1984 還是PSYCHO PASS 都是這樣。

      大致上想到的就那麼多,其實選1984 並不是最完美的例子,但用以說明世界觀,再加上我看過淺窄的書表裡面,這本大概是比較適當的了。w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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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 也是,畢竟某話裡也出現過1984,就一個反烏托邦作品而言,這確實是典型的一部作品,只能齊擺在塞滿類似作品的書架上,沒什麼特點

      但是這部如果放在動畫架上,實屬一部難得作品!版大也應該是如此認同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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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3. >但是這部如果放在動畫架上,實屬一部難得作品!版大也應該是如此認同的吧!
      算是,因為會討論政治的作品本來就不多。幾年以來,幾套有過討論政治的作品,要不就是神,要不就是優了。就連最差的C,在我心目中也有相當不錯的地位,就只是評價差了一點而已。w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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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3. 在一個BUG異常多的基礎上談各種反思本身就非常奇怪
    底子就不穩了 自然要映射到現實更是薄弱到不行
    在難以發生的情況探討這些人性也就漏洞百出
    另外
    >>基於小圓本來是一部神作,那些仿作、類似的作品,差到極點也差不到那裡去。

    您真的覺得這句話合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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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 >底子就不穩了 自然要映射到現實更是薄弱到不行
      我不同意。嚴格而言PSYCHO-PASS 的底子也不算是那麼「弱」,最起碼該有的劇理邏輯、劇理元素都有——不是滿天超展開沒劇理自相矛盾角色不知道在做什麼。我其實也不太明白到底你指的「BUG」是什麼。如果你指的只是對刑警調查片段的鋪敘,那我能說的是它向來意不在此,這頂多只是作為一種說話的媒介,作為一種手段而已。

      >您真的覺得這句話合理?
      我的意思是,就算PSYCHO-PASS 無法完全還原小圓的所有優點,但其實只要它保存到小圓的一些元素、框架,想必也不會差到哪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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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4. 路人經過──

    今天正好看完羅生門(電影),老師有稍微簡介一下芥川的生平。聽完之後我忽然想起了Sibylla系統,雖然看似科幻,但我突然驚覺其實這是個一非常貼近現實的狀況。

    拿作家的狀況來說好了,歷史上所謂頂尖的作家,幾乎都具有敏銳的觀察力──有時候近乎神經質,延伸到社會其他層面也是如此,所謂的優異,其實就是某種「不正常」,因此也有許多自殺或發瘋的藝術家,他們只是在程度上超越了界線。

    所以從上述看來,我認為Sibylla系統其實跟現實社會相去不遠,因為真正統治社會、決定意識形態和價值觀的,的確是不正常的人類。此處並沒有討論這系統的對與錯,而是單純的反映了現實的統治關係,不知道版大對這點有沒有什麼見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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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 >所謂的優異,其實就是某種「不正常」,因此也有許多自殺或發瘋的藝術家,他們只是在程度上超越了界線。
      與其說不正常,倒不如說是對世界的看法比較敏感吧,好比說詩人就是這種人。

      >此處並沒有討論這系統的對與錯,而是單純的反映了現實的統治關係,不知道版大對這點有沒有什麼見解?
      不過,我覺得這不是「人」的問題,而是在於道理上斟酌的問題;從人來講,我是覺得什麼人管理國家都沒問題,哪管這群人的確是一群罪犯也好,只要罪犯能為整個社會帶來新的氣象也沒問題。問題的是如果這群罪犯只是將人的歡樂,當成是大富翁的貨幣單位來計算,然後企圖用有形的數字去計算無形的情,哪管這個計算有多接近現實都好,這也是注定會失敗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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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 是啊,功利主義的失敗點也在此處。但雖說量化無用,不量化的社會其實也沒好到哪去呵呵,只不過是把社會量化的人,會成為明顯的攻擊目標,而沒有量化的社會,則是找不到可以攻擊和洩憤的對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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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3. >但雖說量化無用,不量化的社會其實也沒好到哪去呵呵,只不過是把社會量化的人,會成為明顯的攻擊目標,而沒有量化的社會,則是找不到可以攻擊和洩憤的對象
      而那個洩憤和攻擊的對象就是政府了X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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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4. 呵呵,事實無誤。但人們往往忘了真正的問題根源都是人群本身,政府不過是副產物,以及這種混亂本質的象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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