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11/2012

艷火

星期二的晚上八點四十分,我剛從太子現代的門口走出,剛上完讓我很滿足的數學補課。我很高興的看見,自己在學校、和老師討論的那些東西,能在今天補課上聽回來,於是去補課聽了大概一個多小時的數學,夾雜著各種的笑話、實際的技巧、數學知識等等,學到東西的同時也很愉快,是一種飽滿的感覺。

提著手提包,一如以往一樣,中六生涯總是趕忙的,毫無情面的快。前一分鐘你還在享受著學校的生活,享受著學會、重溫昔日中五的感動,下一秒你得像是趕驢子一樣,在路上跑著。對於一個從中七讀書不成、中五讀書不成的讀書白痴來說,這就是轉制DSE的生活,一場無止境的賽跑,一成不變,但對我而言,我一直都沒努力過,沒怎麼樣讀過書;這第八年真正用心讀書的中學生涯,有點新鮮,卻有點刺激。

我拿著耳機,從太子現代走進最接近的地鐵站,隨便的拍了一下八達通卡,漫不經心的看著月台的景色,我只想回家,寫文,溫書,看動畫,追新番——然後睡覺,預備明天的生活。車門打開,我的生活從補習社回到另一個平台,如一個持續在旅行者的旅人一樣,從東,跑到西;從一個地鐵站,跑到另一個地鐵站。

溜進了剛開到來的車廂,我卻,偶然看見了一個鄰班的,不太熟悉的同學。他是B班而我是C班,只知道對方是歷史班上的人,和我一樣修歷史,還有和班上的一些同學頗為熟悉。他知道我,而我也知道他。只是我們並不認識對方——儘管我們每星期每天都幾乎會碰面。

而此刻我們在做什麼?我拿著耳機,站在車廂的中心,拿著電話在聽歌,耳機內剛好在播著日本的動漫音樂;略略打轉看了一周車廂,他也是在玩電話,似乎沒有看到對方。而我也沒有打算看到對方;我們都在同一個車廂之內,卻彷彿看不到對方,彷彿存在在別的空間之內——直到深水埗站到了,我從車廂之中走到車門門前,我們才彷彿剛剛見面。

「真巧。」

「對啊。」

「你去哪裡?」

「太子現代。」

「補什麼?」

「Dick Hui。」

「哦。」

「你也是去補課嗎?」

「嗯。」

「什麼科?」

「英皇。」

「蕭源嗎?」

「嗯。」

隨著對話一路推進,我們就這樣從車廂中走出,走到扶手電梯。他站在扶手電梯的右邊,而我跑在左邊,沒留下一句說話,就這樣一步一步的走上去;我一如剛才一樣的,從地鐵站疾步走出,走著走著,不經意的已經走到了嘉頓和後山。

我不經意的開始後悔自己沒和那人聊那麼多。能在同一個時間,同一個地點的車廂內相遇,偶然相遇,匯集在同一個地方之內——就算我偏執的故意選了不常下車的深水埗站,而我們還是相遇了。這或許是種緣分,是種奇妙的遭遇。

或許只是一場萍水相逢,大家只是一場過客,睡過,醒過以後,大家都要為自己的人生打算,為何我會錯過了那麼多?或許是跑得太快吧,我想。我珍愛那些留在家中的時間,但卻沒想過自己對這所學校,在這裡從中六讀到中七,又從中七讀回去DSE中六的三年,和形形色色的老師、同學打過交道,找到了我在以前的中學找不到的緣分,找不到的相識和交道。這或許是一種緣分,一場神的遊戲。

耳機的曲子剛好播到了張懸的艷火。我一邊聽著,走在長沙灣街頭的燈火之間,向著永隆街那邊走去。不遠處的就是學校,而不遠處的就是家,走在這些熟悉的地方,想起自己所認識的,在這三年培養的,認識的那些人,感觸無疑變得越來越深;奇妙的是,此時,那從鴨寮街買的二十元耳機突然故障。張懸的艷火失掉了唱的聲音,只剩下像是那種在卡拉OK聽見的背景音樂。

於是我一邊走在順寧道,一邊代替張懸,唱了那些她唱不出來的詞。

「當你原諒所有遺憾 對我依賴
我在你懷裡想起了最初的感慨

第一次等待 此刻 還在
於是你不停散落 我不停拾獲
我們在遙遠的路上白天黑夜為彼此是艷火
如果你在前方回頭 而我亦回頭 我們就錯過
於是你不斷地愛我 我能如何便如何
在遙遠的路上即使塵埃看今夜艷火

我等你在前方回頭 而我不回頭 

你要不要我 你要不要我
撲火 我們相視笑著撲火
什麼都不說 不說的是真的 我們相視笑著 有夢了快樂」
然後淚水就這樣失控的流下。無論是那瞬間唱出歌詞,一路唱,一路懷緬這幾年的歲月,那些愛我的,我相處過的,面對過的,認識的那些人,還是說在寫文之際,寫到這段的這刻,也是這樣。或許這就是感情吧。

儘管有時有霧有時晴,有時天陰有時雨,我都早已經見識過公開考試的殘酷,而四個月後,又再次恢復自由,面對事實和真相,但老師們,同學們,你們都是最棒的。我想感謝我的學校,給了我這三年真正的校園歲月,因為,這段時期,這段奮鬥的經過,是我人生中最美的艷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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