足跡

為自己泡的那兩個營多撈麵早已吃完。杯子的冷開水也喝完了。臉書有關六四的訊息，辯論早已休止。那些本來在辯論六四、談論維園聚會的網友們大多都下線了。這時候，我執意想要寫點什麼，想要為台角的稿件寫個兩三千字，在晚上敲敲鍵盤寫字，為台角的那個一路以來都沒什麼進展的故事寫個延續。

我不期待寫得多，就寫個兩三千字，我已經很滿足。但，我並不是容易進入狀態寫稿的人，並不像是寫博客和寫散文一樣，要想寫就能隨便寫出什麼。結果，我找了很多各種各樣的文章，找了很多在我桌面上出現過的，那些曾經走過的路，那些曾經走過的足跡；也不是為了什麼，只是想找回以前寫小說的感覺和自然感而已。

翻著翻著，找回來的，是第一次寫的長篇小說。在桌面的小說檔案裡面，這篇長篇小說有許多的名字，但脫不開「記憶」這個一直困擾我的重點。那是，我的黑歷史——人設和角色原型只是在網上隨便堆砌，照著衣服和人設來寫的。人物和劇情等等毫無創意。劇情生硬和老套中二到無以復加。至今，我實在想不到為何我當時寫這篇東西會用了兩年多的時間，會花了那麼多的時間慢慢的想和堆砌，但又在最後三個月推翻我過往兩年的想法。

或許是人大了。現在看回以前的東西，只會覺得字裡行間，有種莫名的稚氣。小說的對話之間就像是一個漏氣的充氣玩偶一樣，寫不出丁點兒的靈魂。重複又重複的短句和沉悶得無以復加的形容——更是叫我難以想像為什麼我的舊同學可以看完整篇小說，而且還告訴我「很好看」。換成是現在的我，以批判小說的角度去看，我想我會為這篇嚴重漏氣的長篇小說，打個大大的不及格和叉號。

一路走來，我才發現，我在這幾年間捨棄了無數的構思和點子；例如說，某個曾經想過要寫，結果寫了一萬多字就因為毅力和精神嚴重不足，結果只能放棄的小圓吐槽向小說。又或者是，某個我曾經交到台灣那邊的短篇小說，結果那個第一篇在反應極差的情況下，就從來沒出現過第二篇。又例如說，在這幾年內，我開了一個又一個的大綱，心底內打了大量的腹稿，也或許寫了個六七千字的開場，但我從來卻沒有這樣的毅力去將腹稿，轉化成實際的文字和思想。我很想某天，去為這些文章寫點延續，寫到六七萬字長，能當成是一篇長篇小說刊登在小說站上，但我自問沒這種能力。

打腹稿，想構思和人物，內容等等，對我——甚至說，對任何人來說，都應該是一件很容易的事情。我卻覺得，下筆的毅力，成了我一直寫文章以來最大的問題。我習慣寫幾千字的文章，但每當我面前上萬字的文章時，我卻永遠只能望洋輕嘆——因為我從來沒有機會寫到那種長度。

或許是因為現今的文筆和自己對文字的標準，遠較當時的輕率和草率，要來得嚴格個一點點，但每當我看見昔日的散文和分享等等，我總是很羞愧。論文筆、論內容、論措辭、甚至說內容，如今的文章都總是要較來得優勝，但看著昔日的文章，例如說寫三麻的一些策略文章等等——儘管文章內充斥著各種各樣的自言自語和碎碎念，還有各種各樣如今看起來一點也不搞笑的玩笑話，但，我總感覺，我失去了，那麼一點什麼。

我想，那一點什麼，或許就是讓我的小說寫出來的東西。那時候，我的小說寫得極差。文章和散文等等幾乎無人問津，但我每篇都寫得很愉快，而我毫無顧慮的寫。

只是我如今找不回來了，那種曾幾何時的感覺和自然感，那種隨心所欲的感覺。

而我也實在不知道，這種對昔日的妒忌和狂想，會否是一件好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