擁抱孤寂

凌晨三點，陪伴人的，永遠是那個不會背叛的深夜，還有那個一直捏著的水瓶；有那個剛煮好，放在桌子上的那兩個營多撈麵，還有鍵盤打字的聲音。

這是個看起來何等荒涼的夜，而不，我不孤寂。我一點也不孤寂。

夜向來是如此走來，然後如此走過。舍下一切的袈裟和面具，猶如走進廁所洗澡一樣，面對的，永遠是最真誠的自己。我不孤寂——縱然我孤家寡人，不敢告白，睡了大概兩三天，我不孤寂。

他們都不會背叛我。夜是忠實的。它永遠是那個模樣，那副黑漆的模樣。窗前附近的那些魚叉天線，那扇還在映照著燈的窗，是我的同伴。有了燈，也有了血紅色的夜，人不再孤寂。是真的。要是不相信，你可以試試。

水瓶的水不知道什麼時候空掉了。我灌進了一點，然後倒走了一點。指針踏在三和四之間，並排並列。我要上學，卻繼續灌。灌水而後又倒掉，倒掉以後又灌過。夢囈一樣的生活，也沒什麼不好的。生活大概就是這樣的模樣，這樣的夢囈一樣的輪迴。我倒掉水，水通過了路，而路不留下一點痕跡。它一直都不會留下，更帶不走什麼——你在想什麼？水永遠是水。而人永遠是人。

人有什麼時候不是孤寂的？人出生以來就是孤寂的。團體而後總有孤寂的瞬間，而擁抱孤寂是人生。C'est La Vie. 我有自己，我有鍵盤，我有文字，我有我愛的一切。我愛我的家人。母親父親公公。我愛我的興趣。我愛我的生活。我愛我的家庭。我愛我的學校。我愛我的老師。我愛我的網友。我愛我的朋友——夠了。沒有其他我是愛的。我不愛愛。我需要愛嗎？我不需要愛你。我需要愛上不愛。

這是我選擇的路。人總是選擇路的動物，需要自己負上代價——別哲學了吧。誰又會明白了呢。無需那麼聰明，活得笨一點，不是好好的嗎？這不是大道理。這不是哲學。這只是選擇。選擇了活得愚鈍之下的路。選擇了沒有選擇。選擇了一條不選擇任何東西，將自己隔開的路。所以看吧。夜和紅茶都是很親切的。咖啡和電風扇不會背叛你。而TLC與音樂也是如此。

這不是中二病——而這是中二病。我樂意——樂意個屁，承認自己中二病病發。容我吧。我忘記了上一次這樣已經——噢又來說教了。讓我洩洪吧。讓我忘記這種無力感吧。因為我是天生就那麼無力的一個人。一個凡人。一個有感情的，一個有喜怒哀樂的，一個普普通通想要懂得開玩笑懂得說玩笑懂得回應玩笑懂得愛人擁有感情的凡人。而我不懂。

教我吧，莎士比亞，Jane Austen。救救我吧。我忘記了。我忘記了怎麼樣去愛一個人。正如我以為自己在愛一個人卻不是愛。那不是愛，而是一種掩飾孤寂。我需要愛嗎？不需要愛。但他們都說需要愛啊。我做的不是愛嗎？這是維持孤寂嗎？我忘記了。到底什麼是孤寂而什麼是愛？沒有比這更純粹的問題，想要學會愛人的悲哀。

愛。愛孤寂。更愛一個人。青春劃成碎片，迴旋漫漫長街。它一直都是碎片，只是割裂不了手指沒有出血而已。這就是我在擁抱的孤寂，我想要填補的空缺。也是，我的愛：一首無名的、沒有唱過的情歌。